【题解】成人视频

本篇是黄宗羲对于相权的专论。宰相一职，在野廷上总领百官，实为群臣之首。但是作为君主之下最蹙迫的大臣，宰相的权力对皇泰斗胁亦然最大的。在《原臣》篇中，黄宗羲已经讲明了对于“臣”的职务，指出君臣都是治理寰宇的东说念主，只是职位高低不同，此篇更说：“寰宇不成一东说念主而治，则设官以治之；是官者，分身之君也。”如斯说来，君主和宰相也只是品级不同费力。

宰相一职，在春秋战国时已经出现，秦朝时被持重确立官名——丞相，起到节制皇权的作用。此后宰相之权利不停发生变化，总体而言，自汉代以后，一直到唐宋，相权日渐式微，最终在明初被消除。伴随宰相地位着落、终至于罢黜的，则是皇权的缓缓加强。宰相的缔造与发展，乃至终末被消除，都是由历史时事所决定的；宰相权力和地位的不停平定亦然社会演变的趋势使然。皇权和相权的矛盾，是中国古代政治史中的蹙迫窥伺要道。

明朝初期，复古元制，在中央缔造中书省、大批督府、御史台，分担寰球的政治、军事、监察责任。中书省，明太祖承前制而设，置左、右丞相，正一品，总理寰球政务，下设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六部。中书省大权在持，丞相总理百官，臣下奏章，先由丞相加以空洞整理，再分有条有理签署意见，报皇帝裁决。在寰宇大定后，明太祖朱元璋开首加强皇权，对丞相权力过大以及中书省、大批督府的政治体制很不悦，以为不利于皇权的聚拢。于是他遴选了一系列措施加强中央集权。洪武十三年（1380），朱元璋通过胡惟庸案，破除了中书省，消除了宰相，并严令后世不得再设宰相，由皇帝统领六部，原本分布的权力聚拢到皇帝手中。这么皇权得到了强化，相权被透顶侵夺。

黄宗羲对于宰相一职的被废极端酸心。在他看来，因为宰相是任贤而不世及的，是以宰相是传贤不传子的“公寰宇”禅让制消一火后仅有的小数救援措施，而消除了宰相，则意味着“公寰宇”的精神透顶丧失了。对他的这一不雅点，萨孟武在《中国政治想想史》中评价说：

照他说，古者皇帝之位不传子而传贤，到了其后，皇帝传子，而自宰相以下无不传贤。皇帝之子不皆贤，可赖宰相传贤以补之，宰相地位不耐心，可赖皇帝传子以补之。即梨洲欲于政府之内，辩认两种机关：其一传子，其他传贤。传子者地位耐心，传贤者随时更替。政府既能够吐旧容新，核心又不至发纯真摇。……

此言也，似有原理，然在古代，皇帝有择相之权，莫得一个权力机关可以牵制皇帝。皇帝既不皆贤，则其所择宰相，谁能保证其必贤。故其打消必如韩非所说“燕子哙贤子之而非孙卿，故身故为僇，夫差智太宰嚭而愚子胥，故灭于越”（《韩非子》第三十八篇《难三》）。这么，虽置宰相，而亦无补于皇帝之不贤。

萨孟武的意见可以说一口说念破地说中了黄宗羲不雅点的颓势，在皇权专制轨制下，只须宰相任免的决定权由君主掌持，相权就老是隶属于皇权的。

但是有宰相终究对皇权有一定的制约，对政府的经常运作起到一定的掌控作用。宰相之职破除后，朝廷政务复杂，皇帝一东说念主无法处理时，多样毛病就出现了。明成祖时，让翰林儒臣入文渊阁参与政务，称为内阁。内阁之设，是辅助部门，主要是泄露咨询人、护士职责，而通盘政务都由皇帝最终裁定。但明宣宗时，出现票拟轨制，即阁臣起草对奏章的处理意见，用小票书写，贴在奏章封面，由皇帝核定，用红笔批示，称作批红。其后皇帝怠政，开首让太监代为批红。这种轨制对明朝政治产生了恶劣影响，为明朝宦官干政创造了要求。其后太监的批红之权越来越大，大力弄权，使得内阁权力被架空，导致明朝政治越来越阴晦。是以明朝的宦官之祸尤为严重，为史家所诟病。

《明史·职官志》言：“至世宗中世，夏言、严嵩迭用事，遂光显为真宰相，压制六卿矣。然内阁之拟票，不得未定于内监之批红，而相权转归之太监。于是朝廷之纪纲，贤士医生之进退，悉倒置于其手。伴食者承意指之不暇，间有贤辅，卒蒿目而不成救。”针对明朝宦官乱政这一痼疾，黄宗羲以为都是消除宰相一职形成的：“吾以谓有宰相之实者，今之宫奴也。盖大权不成无所寄，彼宫奴者，见宰相之政治坠地不收，从而设为科条，增其职掌，杀生与夺出自宰相者，次第而尽归焉。”要科罚这一问题，就应该回应宰相轨制，尊崇相权，以之制约君主的权力。具体措施是：设宰相一东说念主，其下设参知政治多少。朝廷政务的处理，通过给事中—宰相—皇帝的顺序完成，如果皇帝元气心灵不济，则由宰相负责，由六部实施。如斯就可以灵验地辞谢宦官窃取朝政大权了。

朱一新在评《置相》篇时以为：“宰相亦贵有其实耳，使徒有相之名，而无其实，则虽有如无。”并评曰：

明代虽废丞相，而中世以后丞相之实仍未废也。谢迁、刘健之徒固进退以礼矣，焦芳、严嵩、魏广微辈倒行逆施，独非大学士乎？……此中独霸，全在主德清朗，徒于法制求之，抑末矣。梨洲之言，意固甚盛，然必东说念主皆皋、夔、稷、契此后可。皋、夔、稷、契不世出，而宰相则不可一日悬缺，以待贤奸杂进，知东说念主其难，乃欲使世主寄国命于一二显耀之手，措置安能悉当也？总之，治寰宇当求实政，不在此等虚文，因事为制，亦无成迹可泥。君不失说念，则置丞相可，罢丞相亦可。否则，无一而可。（《无邪堂答问》）

萨孟武则说：

皇帝不成一东说念主独治，须设百官以治之，而总百官者则为宰相。对于皇帝与宰相的关系，梨洲之言实为前东说念主之所未言。……然皆不成说破阉宦弄权的根柢原因。盖在专制期间，东说念主臣能否取得政权，乃取决于皇帝；凡事取决于皇帝者，不成不趋承于皇帝。皇帝身居九重之内，旦夕所见者不外宫嫔宦官。宫嫔宦官可用单言片语，移转东说念主主之意，是以趋承于皇帝者，又不成不谄事宫嫔，相接宦官。吾东说念主读唐明历史即可知之。何况东汉以后，皇帝疑东说念主而又疑事，“用一东说念主焉，则疑其利己，而又用一东说念主以制其私。行一事焉，则虑其可欺，而又设一事以防其欺”（《明夷待访录·原法》），是以专制不予褪色，纵然置相，致使消除宦官之制，皇帝大权亦必傍落于宫中奴婢。（《中国政治想想史》）

皇权和相权之争，其实即是皇权专制轨制不停加强的过程，随着中央集权制的发展，相权当然被皇权所挤压，退出历史舞台亦然中央专制集权制发展的趋势使然。在此篇中，黄宗羲办法回应宰相之职，是鉴于明代宦官之祸的训诲而提议的，抒发出通过相权的回应来制约君权的邃密愿望。

有明之无善治，险恶皇帝罢丞相始也①。

【持重】

①高皇帝罢丞相：明初秉承元制，中央设中书省，置傍边丞相。洪武十三年（1380）胡惟庸等以谋反罪被诛杀，朱元璋罢中书省，废丞绝顶官，并改大批督府为中、左、右、前、后五军都督府，设承晓示政使司、提刑按察使司、都指令使司三司分掌权力，由此大大加强了君主专制。高皇帝，明太祖朱元璋（1328—1398），濠州钟离（今安徽凤阳东北）东说念主。幼名重八，后更名元璋，字国瑞。朱元璋幼时清寒，曾入皇觉寺披缁。元至正四年（1344），二十五岁时参加郭子兴指导的抗元举义军红巾军。朱元璋击破各路农民举义军后，1368年在应天府称帝，建立大明，年号洪武。洪武三十一年（1398），朱元璋在应天病逝，葬南京明孝陵，庙号太祖，史称明太祖。

【译文】

明代的政治乏善可陈，应该是从高皇帝朱元璋罢黜丞相开首的。

原夫作君之意①，是以治寰宇也。寰宇不成一东说念主而治，则设官以治之；是官者，分身之君也。孟子曰：“皇帝一位，公一位，侯一位，伯一位，子男吞并位，凡五等。君一位，卿一位，医生一位，上士一位，中士一位，下士一位，凡六等②。”盖自外而言之③，皇帝之去公，犹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之递相去；自内而言之④，君之去卿，犹卿、医生、士之递相去。非独至于皇帝遂截然无品级也。昔者伊尹、周公之居摄⑤，以宰相而摄皇帝，亦不殊于医生之摄卿，士之摄医生耳。后世君骄臣谄，皇帝之位始不列于卿、医生、士之间，而小儒遂河汉其摄位之事⑥，以至君崩子立，忘抽哭泣噎衰绖之哀⑦，讲礼乐征伐之治，君臣之义未必全，父子之恩已先绝矣。国无君长，委之母后，为宰相者方避嫌而处⑧，使其决裂松弛⑨，贻笑千古，无乃视皇帝之位过高所致乎？

【持重】

①作君：缔造君主。《尚书·泰誓》：“天助下民，作之君，作之师，惟其克相天主，宠绥四方。”

②“皇帝一位”几句：语出《孟子·万章下》。赵岐注：“公谓上公九命及二王后也。自皇帝以下，列尊卑之位，凡五等。诸侯法皇帝，臣名亦有此六等，从君下至于士也。”

③自外而言之：从寰宇的范围来说。外，此指从皇帝角度，全寰宇的范围。

④自内而言之：从诸侯国里面来说。内，此指从一个诸侯国的角度。

⑤伊尹、周公之居摄：伊尹、周公二东说念主都曾“摄行政当国”，待时机闇练则还政，退居臣位。伊尹在商汤厌世后，历相外丙、仲壬、太甲。太甲立三年，刁钻而乱汤法，他遂充军太甲，并摄国政。三年后，帝太甲迷途知返，乃复迎太甲复位。周公在周武王厌世后，成王年幼，他居摄七年，然后归政成王。具体见《史记·殷本纪》和《史记·周本纪》。居摄，代国君处理国政。欧阳修《春秋论中》：“所谓摄者，臣行君事之名也。”摄，代理。

⑥河汉：比方荒唐，不着边缘。转指不信赖或冷落（某东说念主的话）。《庄子·放荡游》：“肩吾问于连叔曰：'吾闻言于接舆，硕大无比，往而不反，吾惊怖其言，犹河汉而吞吐也。’”成玄英疏：“犹如上河汉汉，迢递骄贵，寻其起源，略无限极也。”

⑦衰绖（cuī dié）：丧服。古代，在丧礼时所穿的丧服，胸前当心处缀有长六寸、广四寸的麻布，名衰，因而此衣名为衰。围在头上的散麻绳为首绖，缠在腰间为腰绖。衰、绖都是丧服的主要部分。借指居丧。

⑧方：却，反而。暗意口吻转换。

⑨决裂：糟蹋，松弛。

【译文】

推究建立君主的本意，是为了治理寰宇的。寰宇的事务君主一东说念主不成十足胜任，于是建立百官与君主共同治理寰宇，是以百官即是君主的分身。孟子说：“在寰宇的范围内，皇帝是一级职位，公是一级职位，侯是一级职位，伯是一级职位，子男同为一级职位，共分为五个品级。在各诸侯国范围内，君是一级职位，卿是一级职位，医生是一级职位，上士是一级职位，中士是一级职位，下士是一级职位，共分为六个品级。”自寰宇而言，皇帝与公的关系就像是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之间职位轮番递减的关系；自诸侯国内而言，国君与卿的关系就像是卿、医生、士之间职位轮番递减的关系，并非到了皇帝的级别就界限分明地不在品级之内了。曩昔，伊尹、周公都曾居摄当国，以宰相的身份来代理皇帝之职，就和医生代理卿、士代理医生的兴味同样。后世君主自豪、朝臣迎阿，皇帝的级别才开首不再和卿、医生、士列于一处，致使一些眼光浅近的儒生也随着无视伊尹、周公摄位之事。以至于君主崩逝、其子被立为新国君时，十足健忘了居丧期间应抽哭泣噎哀痛，反而忙于处理礼乐诱导等政务，君臣之义尚难保管，父子之间的恩情已先十足终结了。更的是，国度即位的不是成年的君主，国度大权主管于皇太后手中，作念宰相的却为了避嫌而罢休我方的本职，任凭朝政松弛，贻笑千古，这难说念不是因为把皇帝之位看得过高形成的吗？

古者君之待臣也，臣拜，君必答拜①。秦汉以后，废而不讲，然丞相进，皇帝御座为起，在舆为下②。宰相既罢，皇帝更无与为礼者矣。遂谓百官之设，是以事我③，能事我者我贤之，不成事我者我否之。设官之意既讹④，尚能得作君之意乎？古者不传子而传贤，其视皇帝之位，去留犹夫宰相也。其后皇帝传子，宰相不传子。皇帝之子不皆贤，尚赖宰相传贤足相救援，则皇帝亦不失传贤之意。宰相既罢，皇帝之子一不贤，更无与为贤者矣，不亦并传子之意而失者乎？

【持重】

①臣拜，君必答拜：先秦时期的礼节规则，臣子拜见君主时，君主需要回访臣子。《礼记·曲礼下》：“医生见于国君，国君拜其辱。”“君于士，不答拜也；非其臣则答拜之。”《逸周书·克殷》：“武王答拜，先入适王所。”答拜，回访。

②舆：车。

③事：侍奉，服侍。

④讹：差错。

【译文】

在上古期间，君主对待臣子的礼节，臣子拜见君主，君主也需要赐与回访。秦汉以后，这种礼节被消除了，关联词当丞相觐见皇帝的时候，如果皇帝坐着，也要站起来；如果皇帝搭车，也要下车。宰相被消除后，皇帝就愈加不受什么礼法制约了。是以皇帝就以为百官的缔造是用来侍奉我的，如果侍奉得令我欢畅，就以为他是贤能的；如果侍奉得令我，就以为他是不尽职的。既然建立百官的初志被误会了，还能指望缔造君主的本意能得到已毕吗？古代的皇帝不传位于其子，而传位给贤能之东说念主。他们把君主之位的去留看作和宰相之位的去留同样。其后，皇帝传位于子，而宰相之位不传位于子；皇帝之子并不全部都是英明的，但还可以依赖贤能的宰相来进行救援，这么皇帝传位于子也还不失传贤之意。宰相被消除后，皇帝的女儿如果不贤能的话，那就更莫得英明之东说念主加以辅佐、救援了，这么不就连皇帝传位于子的世及之意也失去了吗？

或谓后之入阁劳动①，无宰相之名，有宰相之实也。曰：否则。入阁劳动者，职在批答②，犹开府之文牍也③。其事既轻，而批答之意，又必自内授之此后拟之④，可谓有其实乎？吾以谓有宰相之实者，今之宫奴也⑤。盖大权不成无所寄，彼宫奴者，见宰相之政治坠地不收，从而设为科条⑥，增其职掌，杀生与夺出自宰相者，次第而尽归焉⑦。

【持重】

①入阁劳动：明初罢中书省，消除宰相后，为匡助皇帝处理寰球是务，设殿阁大学士，以咨询人护士的身份匡助皇帝。成祖时拣选解缙、胡广等入文渊阁，参与机务，其权势冉冉愈来愈大。

②批答：皇帝批复官员奏章的文辞，此指票拟。明代内阁负责处理奏章，拟出意见后将意见用小票书写贴在奏章上，供皇帝裁决，称为票拟。

③开府：原指成立府署，辟置僚属。汉代时，唯有三公可以开府，汉末董卓等以将军开府，魏晋以后开府的逐渐增多，有“开府仪同三司”的名号。唐宋时，成为文散官的最高品级，明清也称督抚为开府。文牍：从事公文、书信责任的东说念主员。

④内：宫内，禁中，此指皇帝。拟：拟定，起草，撰写。

⑤宫奴：宦官。

⑥科条：司法条规。

⑦次第：逐渐。

【译文】

有东说念主说，其后实行入阁劳动，阁臣固然莫得宰相之名，却领有宰相的实权。我以为不是这么的。入阁劳动的阁臣，职责在于撰拟对奏章的批答意见，极端于府署之内掌管笔墨事务的文牍。他们的事权并不蹙迫，而且批答又必定是自君主授意然后再加以拟定，终末由皇帝裁决，这可以说是有宰相的骨子权力吗？我以为，领有宰相骨子权力的东说念主，是如今的宦官。概况宰相之大权不成无所委托，宦官们看包涵本由宰相处理的政治无东说念主禁受，于是顺便缔造司法轨制，增多自己权利，于是原本由宰相掌持的生杀大权，就渐渐都归宦官掌持了。

有明之尊驾，贤者贷其残膏剩馥①，不贤者假其喜笑怒骂②，说念路传之，国史册之，则以为其东说念主之相业矣。故使宫奴有宰相之实者，则罢丞相之过也。尊驾之贤者，尽其能事则曰法祖③，亦非为先人之必足法也，其事位既轻，不得不假先人以压后王，以塞宫奴④。先人之所行未必皆当，宫奴之黠者又复条举其疵行⑤，亦曰法祖，而法祖之论荒矣⑥。使宰相不罢，自得以古圣哲王之行摩切其主⑦，其主亦有所畏而不敢不从也。

【持重】

①贷：借。其：指宦官。残膏剩馥：残留的油脂和香气。此指剩余的、破碎的权力。

②喜笑怒骂：此指宦官的气魄、意图。

③尽其能事则曰法祖：指打着“法祖”的旗子竭尽所能劳动。

④塞：遮挡，拘谨。

⑤黠：奸诈。疵行：纰缪，裂缝。

⑥荒：一火，败一火。

⑦摩切：切磋琢磨，指劝戒之意。

【译文】

明朝的阁臣大学士，奢睿的从宦官手里借得小数权力；不贤的，借着宦官的嬉笑怒骂的意图而行事，黎民对之口口相传，国史也将之载入史册，都把这作为是他们的宰相行状。是以说，使宦官领有宰相的实权，这一舛错即是消除宰相形成的。内阁中的贤能者，只可打着“效法先人”的旗子尽其所能劳动，其实也并不是因为先人之法就值得效仿，而是他们权势职位重量轻，不得不假借先人之名来压制皇帝，以遮挡宦官的嚣张气焰。但先人所作念的事、实行的计谋并不一建都合理，于是又有奸诈的宦官逐条指出其中的舛错，也宣称是“效法先人”，这么效法先人的表面就失去意旨了。如果不消除宰相的话，宰相会以古代圣主贤君的功绩来勉励、劝导君主，君主也会有所挂念，而不敢不从了。

宰相一东说念主，参知政治无常员①。逐日便殿议政②，皇帝南面，宰相、六卿、谏官东西面以次坐③。其执事皆用士东说念主④。凡章奏进呈，六科给事中主之⑤，给事中以白宰相，宰相以白皇帝，同议可否。皇帝批红。皇帝不成尽，则宰相批之，下六部实行。更不消呈之御前，转发阁中票拟，阁中又缴之御前，此后下该衙门，还是事来回，使大权自宫奴出也。

【持重】

①参知政治：即副宰相。原是临时差遣性质的，唐代以中书令、侍中、尚书令为宰相，有其他官职位于宰相之列、同参国政的，称之为参知政治。宋代在宰相之外，另设参知政治作为常设官职，作为宰相的副职，以温顺相权。明代洪武九年（1376）消除。

②便殿：皇帝用于休息的别殿。

③六卿：泛称朝廷重臣。隋、唐后亦用以称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六部尚书。谏官：负责指陈得失、劝谏皇帝的官员。

④执事：在傍边侍候的东说念主。

⑤六科给事中：明代的给事中已经成为一个孤立机构，在六部设给事均分掌，称为六科给事中，负责补阙拾获，规谏。六科的主座都给事中，正七品。具体东说念主员建立及品级见《明史·职官志三》：“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六科，各都给事中一东说念主，正七品，左、右给事中各一东说念主，从七品。给事中，吏科四东说念主，户科八东说念主，礼科六东说念主，兵科十东说念主，刑科八东说念主，工科四东说念主，并从七品，后增减员数不常。……六科，掌追随、规谏、补阙、拾获、稽查六部百司之事。凡制敕宣行，大事覆奏，小事署而颁之；有失，封还执奏。凡表里所上章疏下，分类抄出，参署付部，驳正其违误。”

【译文】

宰相只建立一东说念主，参知政治则莫得定额。每天在便殿征询朝政之时，皇帝南面而坐，宰相、六卿、谏官在东西两面按次序轮番落座。凡追随的东说念主员都由念书东说念主担任。通盘进呈给皇帝的奏章，都先由六科给事中合股处理，给事中禀告给宰相，宰相再答复给皇帝，共同征询处理意见。皇帝对奏章进行批红。如果皇帝处理不完，则由宰相处理，然后下发六部具体实验。这么就不需要和从前同样把奏章送到皇帝案前，再转发内阁票拟，内阁又呈送给皇帝，终末送交各衙门实验。恰是经过了上头的来回屡次，大权才旁落至宦官手中。

宰相设政治堂①，使新进士主之，或用待诏者②。唐张说为相③，列五房于政治堂之后：一曰吏房，二曰枢机房，三曰兵房，四曰户房，五曰刑礼房，分曹以主众务，此其例也。四方上书言强横者及待诏之东说念主皆集焉，凡事无不得达。

【持重】

①政治堂：唐宋时宰相的总办公处。唐开动有此名，设在门下省，后迁到中书省。开元十一年（723）改称中书门下，因宰相花式上即为中书门下省主座之故。下设吏、枢机、兵、户、刑礼五房。北宋就中书自省设政治堂，简称中书，与枢密院分掌政、军，堪称“二府”。元丰改制后，遂以尚书省的都堂为宰相办公所在，因也称都堂为政治堂。

②待诏：官名，以待诏命之意。汉代时，征优秀东说念主才在金马门待诏。北皆时建立了文林馆，将文学东说念主士安排在里面，称为待诏。唐玄宗时，设翰林待诏，后改为翰林供奉，明清时期翰林院属官有待诏，从九品，是较为初级的官员。

③张说（667—730）：字说念济，一字说之，河南洛阳（今属河南）东说念主，唐朝政治家、文学家。张说科举入仕，曾任太子校书、左补阙、右史、内供奉、凤阁舍东说念主、工部侍郎、兵部侍郎、中书侍郎等，前后三次拜相，封燕国公，深受唐玄宗宠任。卒后追赠太师，谥号文贞。

【译文】

宰相开设政治堂，由新录取的进士掌管，或用翰林院待诏掌管。唐代张说为宰相的时候，在政治堂背面缔造了五房，即吏房、枢机房、兵房、户房、刑礼房，五房各司其职，分担不共事务，这即是一个例子。但凡各地上书言政务强横的东说念主及待诏都在这里汇集，如斯就莫得什么事不成传达到上头了。

【题解】

本篇是黄宗羲对于学校尽头作用的专论。萧公权曾言“梨洲反对专制之意，于其论学校选举中尤为彰着”（《中国政治想想史·黄宗羲》）。学校，在古代是政府缔造的官学，主要用于培养和储备东说念主才。西周时，学校称为辟雍，是贵族念书的场面。其后，场面和受扶助者逐渐增多，学校之名有了庠、序、学、校、塾等称谓。西汉时，学校有了中央和场合两种性质，中央的太学是国度最高学府，而场合上则称为学宫。隋唐时期，因为科举轨制的创建、发展，学校扶助绝顶更生，分类也更为清雅，并为以后历代所摄取。明清时期，由于科举轨制的发展和八股取士之风的兴起，学校功能着落，成为科举轨制的附庸。清末，由于新型学堂的发展，学校扶助逐渐欣忭。辛亥调动后，学堂改称学校，一直沿用到今。

黄宗羲以为，上古期间的学校不单是是培养东说念主才的场面，而且“古之圣王，其意不仅此也，必使治寰宇之具皆出于学校，此后设学校之意始备”。真谛是说，学校还是“公漫骂”——监督和改善政治公论的机构。在中国古代专制社会，普通民众致使一般学问分子都莫得酌量国度政务的权力，更莫得监督君权和政府利用权力的权力，是以“三代以下，寰宇之漫骂一出于朝廷”。而黄宗羲指出，漫骂的判断表率不在君主或朝廷，“皇帝之所是未必是，皇帝之所非未必非”，因此要改变这种气象，需要“公其非是于学校”，“必使治寰宇之具皆出于学校”。黄宗羲的这种办法可以说是对君主专制的一种狡辩。对此萧公权评曰：

梨洲讥斥以往政治家对于学校意志之失误。彼以为学校之用不仅在于“养士”，而亦在于培养健全之公论。学校除作育东说念主材外，尤须监督品评政府，务使免有纰缪。故学校之目标在“使朝廷之上，故土之细，渐摩濡染，莫不有诗书宽大之气。皇帝之所是未必是，皇帝之所非未必非。皇帝亦遂不敢利己非是，而公其非是于学校”。（《中国政治想想史·黄宗羲》）

黄宗羲绝顶爱重学校扶助，办法扩大受扶助群体。但在专制社会，能接受学校扶助的东说念主并未几。为了扩大扶助面，黄宗羲提议在寰球广设学校的办法。他办法，在中央由推选出确当世大儒作为太学祭酒，地位尊崇：“其重与宰绝顶，或宰相退处为之。每朔日，皇帝同房太学，宰相、六卿、谏议皆从之。祭酒南面讲学，皇帝亦就弟子之列。政有缺失，祭酒直言无讳。”黄宗羲所言的祭酒具有评议计谋的权力。场合上的学校，可以非论出生和地位弃取一名饱学宿儒主办郡县之学。讲学时，郡县官和弟子一同听讲，对“郡县官政治缺失，小则纠绳，大则伐饱读号于众”。从中可见，黄宗羲所办法的学校之设，须深远参与国度、社会运转，不再是朝廷的附庸。其文还指出郡县学官，若“其东说念主稍有干于清议，则诸生得共起而易之”，“郡县官少年无实学，妄自压老儒而上之者，则士子哗而退之”。对此朱一新则持有异议，他以为：

梨洲但知清议之出于学校，不知横议之亦出于学校也。但知陈东、欧阳澈之为太学生，不知为贾似说念颂好事者，亦太学生也。学校之习一坏，则变乱漫骂之说多出乎其中。故三代时但以六德、六行、六艺教士，而未曾使之游乡校以议执政。明之季年，台谏哗于朝，士哗于野，虽其中非无一二贤哲为之倡，而声音党援，士习之嚣，古所未有。梨洲乃溺其中，而不悟习俗之移东说念主甚矣哉！（《无邪堂答问》）

在申报朝廷和学校的关系后，黄宗羲指出，在广设学校的同期，应深广形成儒学之风。具体措施是：其一，除官方缔造的学校外，寺庙、说念不雅、庵堂等，不管城野皆可依据边界改为学院或小学。僧东说念主、羽士中品行优秀的可以纳入学校。其二，广选东说念主才，按专取材，范例考核历程。其三，整肃社会习气，空泛无谓的文章成人视频，不得刻印，已经刻印的时文、演义等要追板燃烧。其四，民间婚丧之礼，都要按朱子《家礼》行事。其五，郡县的名胜名胜和先贤陵墓祠堂等都由学官负责，一切淫祠都要毁禁，篡改社会风习。

从《学校》篇所论可见，黄宗羲极其爱重学校功能，办法缔造学校并扩大其作用，不仅要将学校建成教书育东说念主、相干学问的场面，也要赋予其议政和监督政府权力运行的实务，此外，还要将学校塑形成好意思化社会习尚的蹙迫场合。

学校，是以养士也。然古之圣王，其意不仅此也，必使治寰宇之具皆出于学校，此后设学校之意始备。非谓班朝①，布令②，养老，恤孤，讯馘③，大家旅则会将士④，大狱讼则期吏民⑤，大祭祀则享鼻祖⑥，行之自辟雍也⑦。盖使朝廷之上，故土之细⑧，渐摩濡染⑨，莫不有诗书宽大之气。皇帝之所是未必是，皇帝之所非未必非，皇帝亦遂不敢利己非是，而公其非是于学校。是故养士为学校之一事，而学校不仅为养士而设也。

【持重】

①班朝：在野的位置次序。《礼记·曲礼上》：“班朝治军，莅官行法，非礼威严不行。”郑玄注：“班，次也。”孔颖达疏：“朝，朝廷也。次，谓司士正朝仪之位次也。”

②布令：发布号召。

③讯馘（guó）：指古代战争中俘虏和杀死的敌东说念主。《礼记·王制》：“出征执有罪。反，释奠于学，以讯馘告。”讯，审讯战争中抓获的俘虏。馘，在古代战争中杀死敌东说念主割其左耳以计数请功。

④师旅：古代部队编制单元，一般以五百东说念主为旅，二千五百东说念主为师。此处指兴兵作战。

⑤大狱讼则期吏民：审理诉讼案件则召集官员和黎民。《周礼·秋官·大司寇》：“凡诸侯之狱讼，以邦典定之。凡卿医生之狱讼，以邦法断之。凡匹夫之狱讼，以邦成弊之。”期，鸠集。

⑥享：献祭，上供。

⑦辟（bì）雍：据《礼记·王制》：“大学在郊，皇帝曰辟雍，诸侯曰泮宫。”可见，其为西周皇帝所设大学，校址呈圆形，而诸侯所设的大学为泮宫。又据《白虎通》：“皇帝立辟雍何？辟雍，是以见礼乐、宣德化也。辟者，璧也，象璧圆，以法天也。雍者，壅之以水，象请示流行也。”可见，辟雍所设的目标，主要是为了皇帝进行宣传礼乐请示。东汉以后，历代都设有辟雍，成为尊崇儒学、举行蹙迫典礼的场合。明清时期，辟雍设在国子监。辟，通“璧”。

⑧故土：古代子民所居住的场合，借指里巷，泛指民间或子民。闾，里巷的大门。阎，里巷的内门。

⑨渐摩：浸润，扶助感化。语本《汉书·董仲舒传》：“渐民以仁，摩民以谊。”颜师古注：“渐谓浸润之，摩谓雕镂之也。”濡染：沾染，受教授。

【译文】

学校是用来培养士子的场合。关联词，古代圣君贤主缔造学校的宅心并不单培养士子这一项，而是要使治理寰宇所具备的期间都出自学校，这么缔造学校的宅心才得到十足已毕。这并不是要让朝廷会议、颁布号召、尊养老东说念主、抚恤孤儿、杀敌论功、兴师征伐时雠校将士、审理诉讼案件时召集吏民、举行蹙迫祭祀时进享鼻祖等活动，都在辟雍举行。这么是为了朝廷高低、估客黎民都能够经过扶助感化、耳濡目击，无不在潜移暗化中具有诗书中所蕴含的优容之气。皇帝以为对的未必正确，皇帝以为不对的未必是失误的，于是，皇帝也不敢以我方的判断来料定漫骂，而是在学校公议判断漫骂。是以，培养士子是学校的一大职责，但学校的缔造并不单是是为培养士子。

三代以下，寰宇之漫骂一出于朝廷。皇帝荣之，则群趋以为是；皇帝辱之，则群擿以为非①。簿书、期会、钱谷、戎狱②，一切委之俗吏③。时风众势之外④，稍有东说念主焉，便以为学校中无当于缓急之习气。而其所谓学校者，科举嚣争⑤，更生熏心，亦遂以朝廷之势利一变其才气⑥，而士之有才气学术者，且经常自拔于草莽之间⑦，于学校初无与也⑧，究竟养士一事亦失之矣⑨。

【持重】

①擿（tī）：抉剔，指摘，告讦。

②簿书：官署中的文牍簿册。期会：谓在规则的期限内实施政令。多指关联朝廷或官府的财物相差。《汉书·王吉传》：“其务在于期会簿书，断狱听讼费力，此非太平之基也。”钱谷：财帛、食粮，此指钱粮。戎狱：指军事和司法。

③俗吏：粗俗的仕宦。

④时风：那时或现代的社会习尚。

⑤嚣争：喧哗争吵。

⑥才气：本业，原本的行业。

⑦草莽：乡野，民间。

⑧无与：无关。

⑨究竟：毕竟，到底。

【译文】

三代以后，寰宇的漫骂对错全由朝廷判断。皇帝以之为荣的事，则寰宇就推奖以为都是对的；皇帝以之为耻的事，则寰宇群起指摘，以为是失误的。处理文牍、发布政令、征缴钱粮、军事和司法，这些都交给粗俗的仕宦去向理。在这种社会习尚和势力之外，未必出现存才干的东说念主，也以为学校对于处理蹙迫事务没什么症结。而他们所说的学校，不外是为了科考成名而喧嚣争闹，更生熏心，于是学校也因为朝廷的权势和利益而改变了原本的本业，那些确切有才气、有学问的士子，经常从民间自行崛起，与学校无关，终末，学校连培养士子的这一功能也丧失了。

于是学校变而为书院①。有所非也，则朝廷必以为是而荣之；有所是也，则朝廷必以为非而辱之②。伪学之禁③，书院之毁④，必欲以朝廷之权与之争胜。其不仕者有刑⑤，曰：“此率寰宇士医生而背朝廷者也。”其始也，学校与朝廷无与；其继也，朝廷与学校相背。不特不成养士，且至于害士，犹然循其名而立之何与？

【持重】

①书院：中国古代的扶助机构。书院最早出当今唐代，欣忭于宋代，延续在元明清三朝。书院一般建在环境优好意思之地，有学田收租来补充经费。在书院中，师生讲论经籍、探讨义理或者学习举业，其学风浓厚，具有讲学、藏书、供祀的功能，是古代文化传播的蹙迫场面。书院主要分官府缔造或私东说念主创办两种神色。宋代书院的数目和边界都有很大发展，出现了好多知名的书院，如岳麓书院、白鹿洞书院、嵩阳书院等，无边的儒学大家在书院进行讲学，传播学术想想。明清时期，书院以学习举业者为多，而且趋于官方化。明朝时，书院讲学论辩之风欣忭，且议政的倾向彰着，多规戒时政，裁量东说念主物。到明代后期，有不少歧视活跃的书院，如东林书院，士子酌量政治，规戒时弊，形成宏大的公论力量，为朝廷所忌恨。

②“有所非也”几句：此指朝廷与学校短兵相接的情况。参见《明儒学案·东林学案一·端文顾泾阳先生宪成》：“娄江（王锡爵）谓先生（顾宪成）曰：'近有异事知之乎？’先生曰：'何也？’曰：'内阁所是，外论必以为非；内阁所非，外论必以为是。’先生曰：'外间亦有异事。’娄江曰：'何也？’曰：'外论所是，内阁必以为非；外论所非，内阁必以为是。’相与笑而罢。”

③伪学之禁：不容伪学，虚假虚假的学问。南宋宁宗庆元年间，韩侂胄当政，凡与他意见不对者都被称为“说念学之东说念主”，后又斥说念学为“伪学”，禁毁理学家的“语录”一类竹帛。科举考验中，稍涉义理之学者，一律不予录取。明代中世，阳明之学初兴，因为倡“心即理”，不融于流俗，亦被官合法宗之学诬为“伪学”。

④书院之毁：明朝因书院中学子酌量政治，形成对统治不利的公论之风，也曾屡次禁毁寰宇书院。嘉靖十六年（1537），嘉靖帝以书院倡邪学为由，禁毁寰宇私东说念主创立的书院，十七年（1538）又以影响官学的顺序，以及书院多建消耗资材、扰民不安等原因而禁毁寰宇书院；万历七年（1579），张居正为甘妄想想，请万历帝下诏毁寰宇全部六十四所书院，改为公廨；天启五年（1625），魏忠贤为攻击，毁东林书院，进而殃尽头他。⑤有刑：处罚，治罪。

【译文】

于是，学校变成书院。书院以为失误的，朝廷一定以为是正确的，并进行奖赏；书院以为正确的，朝廷却一定以为是失误，并进行侮辱。所谓“伪学”的不容，书院的废毁，这都是朝廷用政治权势与书院争夺公论甘休权的泄露。致使不愿入仕为官的，朝廷也要论罪，还说：“这种行动是率领寰宇的士医生背离朝廷。”滥觞，学校与朝廷各不关连；其后，朝廷与学校处处相背。朝廷不仅不成利用学校培养士东说念主，反而加害学校中的士东说念主，但仍然还要复古旧制在花式上缔造学校，这是为什么呢？

东汉太学三万东说念主，危言深论，不隐豪强，公卿避其贬议①。宋诸生伏阙捶饱读，请起李纲②。三代遗凮，惟此犹为周边。使当日之在野廷者，以其所非是为非是，将见伏莽奸邪慑心于浩气霜雪之下③，君安而国可保也。乃论者目之为衰世之事，不知其是以一火者，收捕党东说念主④，编管陈、欧⑤，正坐松弛学校所致，而反咎学校之东说念主乎？

【持重】

①“东汉太学三万东说念主”几句：东汉中世以后，外戚宦官擅权，朝政参差词语，太学诸生三万余东说念主，酌量朝政，臧否东说念主物，自公卿以下，都绝顶怕惧，由此形成了宏大的公论力量。《后汉书·党锢传记》：“太学诸生三万余东说念主，郭林宗、贾伟节为其冠，并与李膺、陈蕃、王畅更相褒重。学汉文曰：'寰宇模楷李元礼，不畏强御陈仲举，寰宇俊秀王叔茂。’又渤海公族进阶、扶风魏皆卿，并危言深论，不隐豪强。自公卿以下，莫不畏其贬议，屣履到门。”危言，谓不畏危难而直言。《论语·宪问》：“子曰：邦有说念，危言危行。”隐，躲避，退避。

②宋诸生伏阙捶饱读，请起李纲：北宋靖康元年（1126），金兵南下侵宋。宰相李邦彦等办法弃城，而兵部侍郎、尚书右丞李纲死力主战。但宋钦宗畏缩金兵之势，偏信了投降派，并罢黜李纲之职。太学生陈东等东说念主带领几百名太学生到皇宫宣德门外，“明纲无罪。军民不期而集者数十万，呼声动地，恚不得报，至杀伤内侍。帝亟召纲，纲入见，泣拜请死。帝亦泣，命纲复为尚书右丞，充京城四壁守御使”（《宋史·李纲传》）。李纲（1083—1140），字伯纪，邵武（今属福建）东说念主。政和进士。宣和七年（1125）冬，金兵南下，进逼汴京，他上御敌五策，并请传位钦宗。靖康元年（1126）金兵围城，坚主迎战，反对幸驾。遂以尚书右丞任亲征行营使，配合军民，击退金兵，不久即被耿南仲等所排除。次年，高宗即位，用为相，办法用两河义军回应失地，未被遴荐，在任七十余日，又被黄潜善、汪伯彦排除。后任湖广宣抚使。屡次上疏，申报抗金大计，都未被摄取。卒赠少师，谥忠定。

③慑心：心只怕惧。霜雪：喻廉正的情操。

④收捕党东说念主：指东汉的党锢之祸。东汉共发生两次党锢之祸，即东汉桓帝延熹九年（166）、汉灵帝建宁元年（168）。那时，宦官擅权，朝政参差词语，世家富家等合股太学生抨击朝政。但两次反宦官的行动都失败了，太学生等被狞恶弹压。宦官等东说念主以“党东说念主”罪名阻拦士东说念主，即使开释后也被要求终生不得为官。具体见《后汉书》中的《党锢传记》等。

⑤编管陈、欧：此指宋高宗、黄潜善等杀进言抗金除佞的陈东、欧阳澈之事。陈，即陈东（1086—1127），字少阳，润州丹阳（今属江苏）东说念主。出生儒学世家，申明早著。在蔡京、王黼擅权时，唯有陈东勇于责骂，后以贡士入太学。当宋徽宗时，童贯等“六贼”摆布朝政，为非坐法。陈东和太学生等合股上书苦求诛杀，于是“六贼”尽头知己在宋钦宗时被科罚。在金兵南侵宋时，陈东和太学生示威得胜，宋廷复李纲职。高宗即位，至南京（今河南商丘南），陈东又三次上书，斥黄潜善、汪伯彦误国，为高宗所杀。三年后翻案。绍兴四年（1134）被追赠承事郎、秘阁修撰。欧，即欧阳澈（1191—1027），字德明，抚州崇仁（今属江西）东说念主。靖康初以布衣身份应诏上疏，奏论朝廷弊政三十余事，陈安边御敌十策。金兵南侵，徒步赴行在，伏阙上书，力诋和议。建炎元年（1127）八月，伏阙上封事，极诋用事大臣黄潜善等，与陈东一同被杀。三年后翻案，绍兴四年（1134）被追赠承事郎、秘阁修撰。编管，在宋代，仕宦因罪胆寒名籍贬谪州郡，编入该州郡户籍，并由场合仕宦进行管理，称为“编管”。按，据《宋史·忠义传》所载，陈东、欧阳澈终末都被杀害，并非被编管。

【译文】

东汉时太学有学生三万东说念主，他们勇于发表廉正的言论，濒临豪强权势也绝不退避，公卿们都绝顶怕惧，纷纷侧目他们的酌量。宋代时太学生们汇集在宫阙门外，捶饱读上书示威，苦求升引李纲。对于三代时的遗凮，唯有这两个事件还与之较为接近。假使那时的朝廷以太学生的漫骂为漫骂，那将会看到伏莽奸邪之徒为社会的廉正正义之气所慑服，如斯君主可以安枕而卧，国度得以保全。但是有论者却以为，太学生侵扰政治是衰世的泄露，他们不知说念东汉是以沉溺，是因为纵情搜捕党东说念主，宋是以沉溺是因为“编管”陈东、欧阳澈，这恰是朝廷松弛学校所导致的服从，何如能反过来讲究学校的包袱呢？

嗟乎！天之生斯民也，以修养托之于君。授田之法废，民买田而自养，犹钱粮以扰之；学校之法废，民蚩蚩而失教①，犹势利以诱之。是亦不仁之甚，而以其空名跻之曰“君父，君父”②，则吾谁欺！

【持重】

①蚩蚩：无知，安分。

②跻：登，升。此处诡计榜，举高之意。

【译文】

唉！上天滋长了黎民，将请示、培养的任务委托给了君主。授田的法制消除之后，黎民只可我方买田耕耘服待我方，但君主却征收钱粮来扰乱他们；学校的轨制消除以后，安分的黎民失去了请示，君主还用权势、利益去蛊卦他们。这么作念实在是太不情切了，还莫得任何意旨地好意思其名曰“君父，君父”，这是糊弄谁呢？

郡县学官①，毋得出自选除②，郡县公议③，请名儒主之。自布衣以至宰相之谢事者④，皆可当其任，不拘已未仕也。其东说念主稍有干于清议⑤，则诸生得共起而易之，曰：“是不可以为吾师也。”其下有五经师⑥，兵法、历算、医、射各有师⑦，皆听学官自择。凡邑之生童皆裹粮从学⑧，离城炊火聚落之处士东说念主无边者，亦置经师⑨。民间稚童十东说念主以上，则以诸生之老而不仕者充为蒙师⑩。故郡邑无无师之士，而士之学行成者，非主六曹之事⑪，则主分教之务，亦无不消之东说念主。

【持重】

①学官：指古代主办学务的官员和官学教师。

②选除：选拔任用。

③公议：公众的酌量。

④谢事：指辞官或者退休。

⑤干：冒犯，冲犯。清议：公众的批驳，古代在乡里或学校对仕宦的批驳。这里主要指在士医生中间形成的社会公论。

⑥五经：即五部儒家经典，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易》《春秋》。

⑦历算：天文历法和算术。

⑧生童：生员和童生。生员通称秀才，是国粹及州、县学在学学生。后指经本省各级考验取入府、州、县学学习者。童生是习举业而未考取秀才的念书东说念主。裹粮：佩带干粮。

⑨经师：汉代传授经学的学官，也称为“经师”。其后也称传授经学的学者。

⑩诸生：明清时，称考取秀才入学的生员为诸生。蒙师：蒙童的教师，发蒙的安分。

⑪六曹：官职名。东汉尚书分六曹治事，后逐渐发展，到隋唐时发展为兵、刑、工、礼、户、吏六部。此处指场合政府的六房，即兵曹、刑曹、工曹、礼曹、户曹、吏曹。

【译文】

郡县的学官，不要通过上司官员选拔委派，应由场合郡县公众酌量推选，请有名望的儒生来主办。从布衣黎民，到已经辞官或退休的宰相都可担任，不必幼稚于其东说念主是否作念过官。如果学官稍有行动潦草受到公论责骂，那么生员们可群起而要求撤换他，并说：“他不可以作为咱们的安分。”学官之下还设有教授五经的安分，兵法、历算、医学、射术各方面也都配备故意的安分，并都任凭学官自行选拔。凡场合县邑的秀才、童生都要佩带食粮来入学，远隔县城的村庄，如果士东说念主较多，也可以建立西宾经学的安分。民间的儿童达十东说念主以上，就可以用经历比拟老而未出仕的秀才来当发蒙安分。如斯，郡县通盘的士东说念主都有安分来教授，而士东说念主中学问品行学有所成者，不是掌管场合政府的事务，即是从事教书育东说念主的事务，这么就东说念主尽其用了。

学宫除外①，凡在城在野寺不雅庵堂②，大者改为书院，经师领之，小者改为小学③，蒙师领之，以分处诸生受业④。其寺产即隶于学⑤，以赡诸生之贫者。二氏之徒⑥，辩认其有学行者⑦，归之学宫，其余则各还其业。

【持重】

①学宫：官方缔造的学校。

②寺不雅庵堂：泛指梵宇、说念不雅、尼姑庵等宗教场面。

③小学：对儿童、少年实施初等扶助的学校。我国西周即有小学，此前则名曰下庠、西序、左学等，其后亦称号不一。官学如四门小学、内小学，私学如书馆、乡塾。

④受业：伴随安分学习。《国语·鲁语下》：“士朝而受业，昼而讲贯，夕而习复，夜而讨过无憾，此后即安。”

⑤寺产：寺不雅庵堂的产业。

⑥二氏之徒：指释教和玄教的信徒，披缁东说念主。

⑦学行：学问品行。

【译文】

除了学校之外，但凡那些在城内、乡间的寺庙、说念不雅及庵堂，边界较大的改为书院，由经师主管；边界较小的改为小学，由蒙师管理，辩认安排学生前来从师学习。寺庙、说念不雅及庵堂的产业全部归学校通盘，以赈济家说念笼统的学子。对于僧侣、羽士，挑选其中品行学问卓越的东说念主，留在学校，其余的让他们归来我方的本业。

太学祭酒①，推择当世大儒，其重与宰绝顶，或宰相退处为之。每朔日②，皇帝同房太学，宰相、六卿、谏议皆从之。祭酒南面讲学③，皇帝亦就弟子之列。政有缺失，祭酒直言无讳。皇帝之子年至十五，则与大臣之子就学于太学，使知民之情伪④，且使之稍习于冗忙⑤，毋得闭置宫中，其所闻见不出宦官宫妾之外，妄自崇大也⑥。

【持重】

①太学祭酒：太学主官，亦为国子监主座的又名。太学，是中国古代政府所设的最高学府。祭酒，官名。西汉有博士祭酒，为博士之首。西晋设国子祭酒，隋唐后称为国子监祭酒，为国子监的主管官。

②朔日：农历每月月吉日。

③南面：古代以面向南为尊，是以君主的位置亦然南向，称为南面。亦泛指居尊位。

④情伪：真假，虚实。

⑤稍：逐渐。习：熟悉，洞开。

⑥妄自崇大：自暴自弃。

【译文】

太学祭酒，应当选拔当世有声望的大儒来担任，其地位与宰相极端，或者就由退休的宰相担任。每月月吉，皇帝率领宰相、六卿、谏议等大臣要亲临太学。祭酒南面而坐，开首讲学，皇帝也在弟子的行列就座受业。国度的政教有缺失，祭酒要直肚直肠。皇帝的女儿年满十五岁后，就应与大臣的女儿沿途入太学学习，使他们能够体察民情真伪，并使他们逐渐熟悉黎民的冗忙，不成将他们关闭在宫中，让他们的所见所闻等同于宦官宫女，因而妄自爱大。

郡县朔望①，大会一邑之缙闻东说念主子。学官讲学，郡县官就弟子列，北面再拜。师弟子各以疑义相质难②。其以簿书期会不至者罚之。郡县官政治缺失，小则纠绳③，大则伐饱读号于众④。其或僻郡下县，学官不得骤得名儒⑤，而郡县官之学行过之者，则朔望之会，郡县官南面讲学可也。若郡县官少年无实学，妄自压老儒而上之者，则士子哗而退之⑥。

【持重】

①望：指月亮最圆的一天，一般指农历每月的十五。

②质难：质疑辨惑，相互驳辩以探究义理。这是儒家一种蹙迫的学习方式。《陈书·儒林传·戚衮》：“又尝置宴会玄儒之士，先命说念学相互质难，次令中庶子徐摛飞奔大义。”

③纠绳：纠察矫正。

④伐饱读：敲饱读。号于众：当众晓示。号，宣扬。

⑤骤：坐窝，立地。

⑥哗而退之：群起酌量责骂让其退位。哗，喧哗。此指世东说念主沿途酌量责骂。

【译文】

郡县每逢月吉和十五之日，召集县邑之内的全部缙闻东说念主子到学校学习。学官讲学时，郡县官也在弟子之列就位，况且朝北面行师生再拜之礼。安分、弟子就各自有疑义的场合辩说而相互求教。郡县官有借口处理文牍、政务而不成来的要赐与贬责。郡县官的政教有缺失，如果是小事就对之纠察、矫正，如果是大的事情就击饱读聚众，向民众公布。偏远地区的郡县，如果一时候找不到有名望的儒生，而其郡县官的学问东说念主品都可以的，也可以在月吉和十五的大会上南面讲学。如果郡县官年岁轻而且学问不好，却妄自欺侮大哥德高的宿儒并我方上堂主讲的，那么士子们可以群起喧哗责骂将他轰下来。

择名儒以提督学政①，然学官不附庸于提学，以其学行名辈相师友也。每三年，学官送其俊秀于提学而考之②，补博士弟子③；送博士弟子于提学而考之，以解礼部④，更不别遣考验官。发榜所遗之士，有平日优于学行者，学官咨于提学补入之⑤。其弟子之罢黜，学官以生巩固之，而提学不与焉。

【持重】

①提督：提调监督。学政：官名，管理学政的东说念主。宋代，在各路设提举学事司，掌管一齐州县的学政，简称为提学。明代缔造了提学说念。清代，在各省设提督学政，管理场合学校和考验事务，属钦差官，简称“学政”或“提学”。

②俊秀：在明代，科举轨制中子民依据生员之例，纳粟入监的称为俊秀。《明史·选举志一》：“匹夫亦得援生员之例以入监，谓之民生，亦谓之俊秀。”

③博士弟子：由博士官所教授的学生。汉武帝时设五经博士，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东说念主。同期令郡国从民间选拔优异者，以补充博士弟子，每年进行考课。以后遂成轨制，东说念主员数也随时而变。唐代以后也称生员为博士弟子。博士，在中国古代，指专精一艺的职官名。宋代时消除。

④解：送入。

⑤咨：征询，征询。

【译文】

选拔有名望的大儒管理学政担任提学，但是学官并不附庸于提学，而是根据他的学问、品行、辈分，以师友十分。每三年，学官选送生员俊秀到提学何处进行考核，优秀的晋补博士弟子；还要选送博士弟子到提学何处考核，考验通事后选送至礼部，不再顶住其他的考验官。发榜之后，对于那些莫得录取的博士弟子，如果有平日里品学兼优的，学官可以与提学磋议，实行补入。学生弟子的罢黜，由学官根据其平日言行行为、一坐沿途来加以评定，提学不得干与。

学历者能算气朔①，即补博士弟子。其精者同入解额②，使礼部考之，官于钦天监③。学医者送提学考之，补博士弟子，方许行术④。岁终，稽其存一火效否之数⑤，书之于册，分为三等：下第黜之；中等行术还是；上等解试礼部，入御病院而官之⑥。

【持重】

①气朔：节气和朔望，此指基本的历算学问。

②解（jiè）额：进士限额。唐制，进士举于乡，给解状有一定限额，故称解额。

③钦天监：官签字。明清时掌管不雅察天象、推算节气历法的机构，有监正、监副等官。④行术：行医。

⑤稽：考核，核查。

⑥御病院：中国古代故意服务于皇室的医疗机构，同期掌管寰球关联医药的政务。秦汉时，设御医令丞，隋朝置御医署，宋朝时设御医局，元明清朝改称御病院。不同期期，御病院的职能、官员品级等略有不同。

【译文】

学习历法的，如果能测算节气朔望，就可以补入博士弟子。其中比拟精明的可以给予进士限额，由礼部进行考核，分到钦天监为官。学习医术的，送到提学何处进行考核，通事后补博士弟子，才气允许行医。到了年底，考核其医治病患是否灵验的东说念主数，并记录入册。考核分为三等：下第的罢黜，中等的允许其连接行医，上等的则送至礼部考核，通过的投入御病院为官。

凡乡饮酒①，合一郡一县之缙闻东说念主子。士东说念主年七十以上，生平无玷清议者，匹夫年八十以上，无过犯者，皆以齿南面②，学官、郡县官皆北面，宪老乞言③。

【持重】

①乡饮酒：即“乡饮酒礼”，周代盛行的宴饮民俗，举办的目标主要是为了向国度推选东说念主才。按照周礼的规则，乡学中德行说念艺优异者，由乡医生荐于诸侯，临行时设酒筵，以宾礼相待，谓之“乡饮酒礼”。其后演变为父母官依期在儒学举行的尊贤敬老庆典。

②以齿：按照年龄规矩摆设。

③宪老乞言：向大哥而有德的东说念主苦求善言。宪，效法。乞言，古代君主尽头嫡宗子养一些才高意广的老东说念主，以便向他们求教，叫乞言。《礼记·文王世子》：“凡祭与养老乞言、合语之礼，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。”郑玄注：“养老乞言，养老东说念主之贤者，因从乞善言可行者也。”泛指苦求教言。

【译文】

但凡乡间举行饮酒礼时，要聚会全郡全县的缙闻东说念主子。士东说念主年岁七十岁以上，且生平莫得瑕玷的，子民年岁八十岁以上，且莫得什么纰缪的，都按年龄规矩轮番坐北朝南，学官和郡县官则北面而立，向那些才高意广的老者讨善言以供效法。

乡贤名宦①，毋得以势位及子弟为进退。功业节气则考之国史②，文章则稽之传世，理学则定之言行。此异地曲之小誉③，时文之申明④，讲章之经学⑤，依附之事功⑥，已经入祠者皆罢之⑦。

【持重】

①乡贤：乡里中德行高尚的东说念主。名宦：居官而名声地位显赫者。

②国史：官方编纂的史册。

③乡曲：家乡，故里。誉：叹气。

④时文：流行于一时期的体裁。这里指明清时科举考验所用的应考八股文。

⑤讲章：为了应答科举考验而编写的对于四书五经的课本。

⑥依附之事功：指依傍他东说念主而取得的事功。

⑦祠：此指乡贤祠和名宦祠，是由国度、场合政府、民间缔造的官方祠庙。乡贤祠祭祀场合有学行的先贤，名宦祠则祭祀有治绩的官员。一般设于文庙东西两侧，与官学相邻而为一体，在场合上具有崇德报功、请示民众的意旨。

【译文】

评比乡贤和名宦，都不许因其权势地位或其子弟关系来信服。东说念主选的功业节气可根据国史的纪录来进行窥伺，其文章可根据传世流布情况来进行窥伺，其理学造诣则可依其言行来窥伺。此外，唯有乡里小小赞誉，或者写稿八股文而得到申明，或者经学造诣只限于为应答科举而编的四书五经的课本，或者唯有依傍他东说念主而取得的事功，这么的东说念主而投入乡贤祠和名宦祠的，都要全部罢黜。

凡郡邑竹帛，非论行世藏家，博搜重购。每书抄印三册，一本上秘府①，一本送太学，一本存本学。时东说念主文集，古文非有鉴戒②，语录非有心得③，奏议无裨实用④，序事无补史学者⑤，不许传刻。其时文、演义、词曲、外交捉刀⑥，已刻者皆追板烧之⑦。士子选场屋之文及私试义策⑧，诱导坊市者⑨，弟子员黜革⑩，见任官落职，致仕官夺告身⑪。

【持重】

①秘府：古代皇宫中储藏典籍隐私的场合。

②古文：原指先秦两汉以来用文言写的散文，相对于骈体文而言。这里指科举考验的应考八股文和应用笔墨之外的文章。鉴戒：指经过师承有序的传授和考验。

③语录：言论的撮要或编录。明清时多特见西宾理学的记录。

④无裨：无助于。

⑤序事：即叙事，记录事实。

⑥捉刀：代东说念主撰写的诗文、书信。

⑦追板：收缴刻板。追，收缴。板，印刷字画的印板。

⑧场屋：举行科举考验的场合，又称考场。这里指科举考验。私试：非国度持重的科举考验，由翰林院或书院进行的临时考验。义：经义。科举考验科目之一。宋代以经籍中词句为题，应考者作文泄露其义理，故称。明清沿用而演变成八股文。策：对策。古时就政治、经义等设问，由应考者对答，称为对策。自汉代起作为取士考验的一种神色。

⑨诱导：诱导。

⑩弟子员：即博士弟子员。

⑪告身：授官的字据。

【译文】

但凡郡县中的竹帛，不管是在估客流行的，还是储藏在私家的，都应该广为征集，重金收购。每种书都要抄录或印制三册，一本上交朝廷秘府，一本送至太学，一本存入本县的官学。至于现代东说念主所写的文集，不是师承有序的传授和经过严格考验的古文，莫得任何心多礼会的语录，有害于骨子问题科罚的奏议，无补于史学之用的叙事文章，都不允许传播刊刻。而对于那些已经刊刻的八股文、演义、词曲、外交之作及外交捉刀的诗文、书信，都要收缴刻板一律燃烧。士子如果私自选刻科考文章及私试义策，在阛阓上诱导东说念主购买，也曾发现后，要是生员的就要黜革，现任官员要罢黜官职，退休的官员要收回委任官职的字据。

民间福祸①，一依朱子《家礼》行事②。匹夫未必通谙③，其丧服之轨制④，木主之尺寸⑤，衣冠之式，宫室之制⑥，在市肆工艺者⑦，学官定而付之；离城聚落，蒙师相其礼以革习俗⑧。

【持重】

①福祸：逢喜事和丧事而举行的喜庆和悲伤的仪礼。此指各样礼节。

②朱子《家礼》：南宋朱熹著有《家礼》五卷，附录一卷，分为通礼、冠、昏、丧、祭五部分，是朱熹根据那时社会习俗并对古礼揣摸损益之后，制定的家庭礼节。明清期间该书对于社会日常礼俗影响极大。

③通谙：洞开熟悉。

④丧服：悲伤死人时所穿的衣服或服丧的期限。

⑤木主：木制的神位，书写死者姓名以供祭祀，又称神主，俗称牌位。

⑥宫室：房屋的通称。

⑦市肆：阛阓。工：从事。艺：本事。

⑧相：主办，请示。

【译文】

但凡民间的婚丧等一切礼节，都要按照朱子的《家礼》来举行。但是老黎民不一定熟知，对于丧服的轨制、木主的尺寸、衣冠的样式、房屋的建造规格，学官应该对这些作念出明确的规则，托付阛阓上从事此类工艺的工匠们实验；偏远山村，由蒙师主办以表率的礼节来篡改当地原有的习俗。

凡一邑之名迹及先贤陵墓祠宇，其修饰表章①，皆学官之事。淫祠通行拆毁②，但留土谷③，设主祀之。故入其境，有违礼之祀，有违规之服④，市悬有害之物，土留未掩之丧⑤，优歌在耳⑥，鄙语满街⑦，则学官之职不修也。

【持重】

①修饰：通过整理完善，让其更为好意思不雅。表章：表扬，彰显，也作奖赏。

②淫祠：凡非官方礼节而滥设的祠庙，概称淫祠。

③土谷：地皮神和五谷神。此指土谷祠，祭祀地皮神和五谷神的祠庙。

④违规之服：不对范例、不遵礼法的服装。

⑤土留未掩之丧：明清时，在丧葬上粗重风水。是以有的东说念主家为了寻觅风水好的坟地，多将先东说念主灵柩恒久遗弃，待找到风水好的场合再埋葬。

⑥优歌：优伶所唱的歌曲。

⑦鄙语：粗鄙的话语。

【译文】

但凡县邑里的名胜名胜及先贤的陵墓祠堂，修缮、宣传事务都由学官负责。不对礼节而建的祠庙要全部拆毁，只留土谷祠，内设木主，进行祭祀。因此投入县邑之境成人视频，如果看到有不对礼法的祭祀，有不遵范例的衣着，市面上出售无谓之物，还有未掩埋的死者，到处听到优伶的歌声，三街六市充斥着粗俗的言语，这就证据学官莫得尽到包袱。